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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鬼灭】【继国兄弟】【日黑】爪 05

说完那句话之后,继国严胜重重的咳嗽起来,露出了难以忍耐的痛苦神色,他抬手捂下咳嗽的闷响,手掌也粘上了猩红血污,那痛苦堵塞在胸口之中,只要看见缘一,就要发作不可。

“如果你还想为我做什么,就不要再来这里了,在我看不见的地方活跃吧。”继国严胜缓过一口气来,慢慢说道:“或是在我离世之前,你还想要这条性命作为补偿的话……”

“补偿?”

“补偿……也对,这算不上补偿。对于过去发生的一切,我无法给与你任何弥补。”

“弥补……”缘一站了起来,居高临下的望着兄长麻木苍白的姿态:“兄长您竟然以为,任由我杀了你,就能弥补一切。”

……又是如此。

雨水打在屋顶,有一线水流穿过了屋瓦和稻草的覆盖慢慢的落在屋子里,滴滴答答的水声打破了僵持的静默。缘一烦躁的回视了一眼,为了刚才荒谬至极的逻辑和讨论。

以死来弥补疏失在他们幼年时代,有人似乎这样做过,对父亲来说似乎也足够抵偿犯下的错误。兄长对自己使用了家臣的礼节,还是无论如何都想要他的手来终结这一次的生命?


“弥补……”缘一喃喃道:“哥哥想要弥补我什么。生命,名誉,还是其他什么的,我都不需要。”

严胜微微前倾身体,在生命的尾声能和缘一讨论到这些,让他有不虚此行的新鲜感,他很愿意听听缘一想要的是什么,哪怕是他不可能给出的东西。

“我只想要你在我身边。”缘一静静的说:“不要不辞而别,也不要用言语糊弄我,哥哥,我要你忍受我的存在,为此而痛苦。”

严胜抬眼看他,一半是嘲弄,一半是无奈。

“只是这样?”严胜平静片刻,收拾了失望的情绪,道:“你……像是和过去没什么不同。”


缘一走了过去,单膝跪下,不顾严胜的抗拒抱住了他,在颈边蹭了蹭。人类的温度令人怀念,成年男子的发丝挠在颈窝里,和小时候不同,却轻易勾起了严胜过去的回忆。


他曾这样抱住弟弟安慰,在简陋的房间里无人理会的弟弟,他不惜冒着被人发现的风险去怜爱一无所有的缘一。现在他的弟弟借此来索取温情,似乎无论何时缘一的存在都会让他下意识变得丑陋难忍。


缘一放开了僵硬的兄长,深深吸了口气。雨水蜿蜒流动,他走到隔壁的房间,又到了门外,找到了接水的木盆。严胜许久才慢慢站起来,比之前花了更多的时间,年轻挺拔的缘一,苍老哭泣的缘一,他那个永远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弟弟又一次轻易地打乱了他的安排。


夜里雨水停了下来,缘一在铺好的新的地铺上睡不着,翻来覆去的翻着身,旁边也始终没有传来均匀的呼吸声。


熬到天亮的时候起身去厨房里生火煮水。


严胜起来的晚一些,也没有太久,新次郎的嗓门足以压倒周围打鸣的公鸡。那小子兴致勃勃的和缘一说起话来,塞给缘一一包野果子,这个季节的野果酸的不行。

严胜中招过一次,没多久就听到了缘一的惊讶的一声和新次郎得逞的笑声,大呼小叫的两人吵闹了一会儿,新次郎就去练习剑道了。

雨后的院子里湿漉漉的,缘一担着水桶穿过树林,回来的时候脚底的鞋子都是泥泞,他换上了旁边的草鞋,身上的队服之类也早就换了下来,屋子里有一袭蓑衣,缘一摸了摸蓑衣袖子的边缘,想象兄长穿着这种衣服,匆匆赶路,担水,为了谋生而奔波的样子就倒吸了口气。

他匆匆把水桶倾倒,倒入水缸里,又去林中找新次郎打听,在附近买了新米和风干的肉,十岁以前他就离开了家,路上借住过不少人家,这些杂务也难不倒他。


准备好了午食,屋子里空空如也。缘一来不及思考就奔了出去,在林中的巨石一侧,新次郎举剑挥下,两股战战,旁边严厉的老师有着苍白的病态和专注的神色,不赞成的态度溢于言表。

“对、对不起,老师!”新次郎汗流如浆,结结巴巴的低着脑袋:“我不该随便揣测其他人的奥义,舍弃老师的教导,我错了!”

“其他人的奥义?”继国严胜冷漠的说:“一派胡言,以你眼下的剑术,如何能与他相比。”

看着快要哭出来的新次郎,严厉的老师以察觉不到的程度微微安慰了一句:“在他面前,无人能触及分毫,你倒也不必悔恨至此。”

“……”新次郎丝毫没有被安慰,失落道:“连老师也不行吗?”

“不行。”

继国严胜面色端正冷漠,视线低垂,落在少年手臂颤动的肌肉上,因为这段时间的修行和勤快的联系,肌肉明显隆起一些,形成了武者才有的身体的特征,也是少年努力不懈的证明。

“我与那人之间实力之别,犹如云泥,也因他在前面,才不会懈怠自身……若是见到了那样的剑术,又如何甘心庸庸碌碌的度日,死前徒然悔恨虚度。”继国严胜道:“一生徒劳至此……我也未曾后悔分毫。”

树叶沙沙吹动,雨水落下,激起脖颈间的冷意。

缘一听见新次郎又一次闹着兄长询问那个人的事,兄长低头不语,因为他在树林之间,所见到也只有兄长萧瑟的背影。


如果是从前,缘一会悄悄离开,装作没有听到一样。再过不久,就会真的把一切都抛诸脑后。人们的烦恼来来去去,他未曾经历那些,也就无从体会这悲切无力。

他在树林里又站了一会儿,才从树后转身出去。

新次郎很熟悉的和他打招呼,继国严胜投去迷惑又无奈的一眼,大抵对这个年纪的男孩吵闹起来招架不住,闭紧了嘴一起回到了屋子里。

热腾腾的饭菜得到了新次郎的称赞,午饭后严胜也就不再跟着一起去树林里,他在狭窄的厨房里用干瓜藤擦洗周围,缘一静静站在一侧。

他想要那么做,也就那么做了。

从身后抱住兄长的腰,一开始还不习惯,缘一很快又放开了。对他突如其来的举动,严胜紧绷着背部,如临大敌了一阵子,慢慢松懈下来。

又回到了小时候。

不能说话的缘一,连他心里在想什么,严胜也弄不清楚。只能从举动之中察觉缘一的孩子气的亲昵,只要有人在,缘一就会假装听不到声音也不明白周围一样的远离他。

在知道这一切之后要求“你在我身边”,严胜只感到莫大的讽刺和无力。

他用一条又一条的道路试图让自己离开嫉妒和痛苦的漩涡,但似乎无论隔了多久都不能成功。这条道路为何艰辛如此,难道要他一生都在缘一的身上徒劳的好费时间?


“为什么?”

为什么你就不能放过我,缘一?


又一次被抱住了。


缘一在兄长的身体发生变化时用力抱住他,这一次的动静比以往来的更加激烈,因此连挣脱的力量都没有的严胜深深吸气,吐出,用摇摇欲坠的信心支撑自己不再失态。


“什么为什么?”缘一空明的问道。

“当初……为什么不杀了我?只要你想,就能做到。”严胜拉开了他的手,颓然片刻,缘一凝视着他片刻,直到严胜的呼吸恢复了之前的频率,才淡淡的说:“我做不到。”


严胜的嘴唇动了动,似乎就要涌起嘲弄的笑容,在这一幕发生之前,缘一就说了下去:“因为我爱着哥哥,我做不到这种事,在哥哥跟着无惨离开后,我也离开了鬼杀队。”


这是严胜所不知道的历史。

他们似乎各自都有些对方不知道的、细枝末节的过去,毕竟他们分开的时间,要远远多过在一起的时间。而在那断点之上,是身为兄长的继国严胜离开了鬼杀队的时候。


缘一很快也离开了鬼杀队。

他追杀无惨,却在最后功亏一篑,无惨用继国严胜变为鬼的三天三夜的细节激怒他,打乱了他的平静,等到了部下前来分散战力,最后突出重围逃走了。

水柱在这一役殒身,而炎柱从此割袍反目,再无往来。


在流浪的时候缘一没有听到鬼杀队的开了斑纹的剑士被狙杀的消息,他甚至没有试图找到继国严胜,别人的义愤填膺难以传达到他的身上,比起愤怒更加强烈的是不知所措的痛楚。


“在我离开了家中的那天晚上,我走了另一条路,”缘一低声说道:“不只兄长可还记得朴若寺山门脚下的偏道,种着几株桃树,那时正是桃花盛开之时。”

“我记得。”严胜静静道:“你是为了我……”

“我想父亲很快会舍弃兄长,而我不愿如此。”缘一没有否认,说了下去:“于是我从桃树下的偏道,走了一天一夜,吃光了干粮,翻过了一座山,在山里迷失了道路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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