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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鬼灭】【继国兄弟】【日黑】爪 04

继国严胜就是这样的人。

和当年一样,继国缘一在摇摇欲坠的边缘,回想起过去。不同的是当年他还无法接受现实的残酷冰冷,无法理解那个放弃人类的身份,转而走上另一条道路的兄长。


他在山野里泼水激面,试图冷却脑海里沸腾的愤怒和痛苦,不知疲惫和日月轮替的赶路,走过黑夜和黎明互相吞噬的瞬间。山野里的樱花正是哀伤凋落的璀璨时节,落在了不知欣赏、心怀石火的旅人身后。


短短几日的光景,鬼杀队里热闹的庆祝恍如隔世。缘一回到了兄长休息的房间。月光被隔绝在外界,只有烛火燃烧孱弱的一点昏光,照着空荡的房间。

那个人离开了。


没有留下什么话,也没有发泄过不满。仿佛弟弟的存在已经堕落到了无可救药,那个人什么也不说的离开了。本以为这一世会有所不同的缘一,凝视着脚下的影子苦笑。

结果继国严胜还是为了离开唯一的弟弟,付出了惨烈的代价。


缘一挥刀落下了一击。

刀痕深深嵌入木制的地面和墙壁,听到动静的人们过来,炎柱飞快关上了门,挡住了其他人的探视。

“缘一。”炎柱暗暗吃惊:“你冷静下来,月柱行事稳重,不会有差池,只要等到……”

“我去找他。”缘一不等他说完,推门向外走去。


水柱拦在了外面。

“事到如今,你一个人要怎么找到他?我不管你们兄弟发生了什么,现在这种怒气汹汹的样子,找到了又怎么办,打算吵一架吗,缘一?”

说话不客气的水柱假装没看见炎柱拼命使眼色的样子,直视着继国缘一,鬼杀队的日柱——无论何时都是他们之间的中心,从来没有露出这样的表情过。

从未听过这样的指责,缘一怔住了。

怒气汹汹的样子……他看起来很凶恶吗?

也许——

        他已经不愿意再等几十年。

在临死前才见到了月光下的兄长,震惊又空白的神情,什么也没有说的站在那里。在缘一死前的最后一段时光,他实现了最后的愿望,见到了兄长,却又因为无法拯救对方陷入了更大的痛苦和悲切之中。

兄长清楚他的心意吗?


缘一无从得知,哪怕看得到常人无法企及的世界,终究看不透人们的心。仿佛他和这个世界之间存在着一层巨大的隔层,突破不了,无形的障碍堵塞了他和继国严胜之间互相伸出的手,总是碰不到什么。


春天就这样过去了。


随着鬼杀队的风头鼎盛,周围传来的都是好消息,唯一令人遗憾的只有无惨行迹全无。在这样的气氛下,鬼杀队到处寻找着继国严胜,时不时有消息传回来。

得到的消息模模糊糊,风中飞絮,事件也慢慢平息。没有了无惨的作恶,偶尔失去行踪的缘一,只要还有乌鸦传回音讯,旁人就不会惊动。

他在漫长的流浪里回到了过去的步调,不拘身外之物,也不追究爱憎怨望,如流云,如空山,如寒泉潺潺,他像一切理所当然存在于世之物一样存在,一样消失不见。

人们不需要被惊扰,只有鬼在夜里惊悸哀嚎消失,天亮之前就融化在太阳的光芒之中,那光芒炽烈而短暂,只有一瞬之间,只需一瞬之间。


他从热闹的城镇离开之时,雨水稀疏的落下。深秋时节到了,乌鸦在前面瑟瑟的领路,树叶细细索索落下萧索的倦黄,弥漫着潮湿的水汽。河流些许枯竭,此刻又被重新催动着往前激流。

河边的林中传来清脆的交击,年轻而不知疲倦的少年不顾寒意挥剑击石,架势有模有样,一次又一次挥下,神情坚毅凝然。这一幕让远行的流浪者忽然露出微笑,耳边的耳饰微微拂动,火石之间,少年迟钝的察觉不远处有人站在林中,回过头去。


“老师……啊不对,你是谁啊!”


是个叽叽喳喳的吵闹的孩子。无论缘一还是继国严胜都不是喜欢多话的人,没想到兄长会收留这样的孩子。缘一刚刚打听了一句就迫不及待的倒出了一切,那个叫做新次郎的男孩是附近的农户的孩子,因为被兄长从鬼的手下拯救就一直闹着成为了弟子。


领路的时候也一直频频看向缘一。


“仔细看的时候大叔和老师也不是很像嘛。老师才不会这么笑,一直都很严肃的,老师以前也这样吗?”

“……”缘一的思绪,短暂的停了下来。


在记忆里的兄长永远是当年和他挤在小小的房间里下棋的那个人,无论他说什么都会高兴的答应下来,瞒着大人在一起玩耍是兄长和他共同保有的秘密。


而那个山上相遇,已经成为了鬼的兄长,不知何时淡去了。


“就在前面!”新次郎打断了他的沉默,心虚的看了看缘一:“我的训练还没有做完,总之……不要提起我偷懒啊,拜托了!”


兄长还是这么严厉。


不远处的屋舍和普通的农户没有区别,难以想象兄长会屈居这样的地方,缘一走过篱笆围起来的泥泞的院落,环视周围,心情复杂的走到门外,敲了敲门。


门半敞开,连同雨水吹了进来。


拖着左腿的继国严胜从隔壁的房间走了过来,略带疑惑的扫过了门边,年轻又俊美的弟弟配着刀站在门边。


“哥哥。”


继国严胜一怔之后,慢慢走了过来,比之前更慢一些,以掩盖不得不拖拽才能行动的左腿,在屋子中间坐下。和附近的农户一样,屋子中间有一个可供煮水的空地,翻滚着沸水和野菜。


“进来吧。”


继国严胜不带感情的声音,让缘一的心脏落了下去。


“我想你迟早回来……”盘膝而坐的继国严胜,神色嘲弄的看着沸腾的锅中浮起雾气,比起缘一的沉默和脆弱,他并没有半点惊讶诧异:“无惨还活着吗,缘一。”


“……有愧您的期许。”缘一情不自禁的低下了头。


“坐吧。”严胜用木勺盛了锅中的野菜,夹杂着细细的米粒,递给了还站在前面的缘一:“山野之物……倒也无妨,这一世你当不会容他苟且性命,不必再提。”


缘一沉默的坐了下来,接过了兄长手中缺了口的碗。


“哥哥是何时发觉的?”

“会议之时。”继国严胜喃喃道:“我想总不会那么巧……可偏偏就是如此。提起无限城之时,缘一,你神色不快,我没有误导鬼杀队行动,你才释然不语。”

“哥哥,”缘一艰难的说:“果然很聪明。”

继国严胜神色古怪的看着他,在缘一的视野里,哥哥的肺部扩张,又像从前一样压抑的慢慢缓了下去。继国严胜给自己盛了一碗菜汤,如常的用着晚食。


缘一放下了碗,没有和兄长继续演着兄友弟恭的戏码,继国严胜无声地叹气,放下了碗筷,平静的看着他。

“兄长为何……”缘一不知不觉就以惊人的流畅,夹杂着长久以来的困惑,说了出来:“非要离开我不可。”

继国严胜被他弄糊涂了,忽然松懈下来,而这松懈之下,缘一忽然就明白了兄长刚才的一番动作的用意——兄长在等他拔剑斩杀他。

“缘一,我不如你……我嫉妒你。身为人类,寿数有尽,我就选择了无惨;上一世,到你我重逢之日,我仍与你犹如云泥之别。这一世也就不必如此,”继国严胜淡漠的说道:“我认输了。”


继国严胜如愿以偿的看到了弟弟震惊的表情。

颤动的瞳仁,屏住的呼吸,漫长的沉默。过去他也曾想到过干脆一切都坦白,不必保持兄友弟恭的虚伪和浮于表面的仰慕,不如让继国缘一看到他到底是个何等不堪的人。

在醒来后一直在等待这一刻。等待缘一来和他清算前一世的一切,说到底,最后以鬼的姿态死去,连死也在追赶之中,空无一物的他,如果一早就明白了这个道理、早早的放弃就好了。

距离二十五岁还有两个月。

但自己选择的死亡别有一番滋味,以人类的身份,品味失败的苦涩之时,不过是把两次轮回的一切盖章定论,落下不容错辩的结语。

缘一优秀到了根本不存争斗之心。

而他到此刻还在为此反复的吞咽苦涩的失落和挫败,知道了这一切,就因为出生顺序而占有的“兄长”这个身份的尊敬,也会消失殆尽吧。

又或者以缘一一贯的通透毫不在意。

严胜提起精神,正要说些什么,缘一忽然按住了他的手。

“兄长为我而痛苦,”缘一苦涩的说:“我因兄长的离开而痛苦……如果真是如此,只有我……”

“够了!”严胜直觉他要说出什么可怕的话来,严厉的打断:“缘一,你已经退让过了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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